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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冬天

来源: 文学常识城 时间:2021-06-17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阔别故乡柳树镇荒滩村已有三十四个年头了。此刻,站在高大的教学楼前,望着天空中飞舞的白色雪花,听着孩子们银铃般欢快的喊叫声,童年时期跟三姐与弟弟一起抓麻雀的情景,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的那个冬天,天气似乎格外寒冷,下雪天也似乎格外多。放寒假的那天黄昏时分,天灰蒙蒙的,又阴又冷。晚饭过后,天空中稀稀拉拉地飘起了洁白的雪花儿。天渐渐黑了,雪越下越大,妈让我们早点儿上炕睡觉。我们姐弟三人乖乖钻进被窝,躺在了热乎乎的炕上。第二天早上天空依旧灰蒙蒙的,鹅毛般的雪花儿一直簌簌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地上的积雪差不多有五寸来厚了。不能到村后的树林里捡柴火了;不能到水渠边的桃树地里,坐进满是窟窿的脸盆里,用两根铁钩子奋力地滑冰了;不能翻过常年干涸的大涧沟,爬上十八亩地高高的古烽火台捡黑色的发菜了……我们只好坐在炕上,一遍又一遍地玩解扣的游戏,玩腻了就相互打闹取乐。第三天早上醒来,猛然发现窗户纸似乎格外白。是不是雪停天晴了?这样想着,一骨碌坐起来,穿好衣服,下了炕,走到门口,拉开门,明晃晃的阳光射进屋里来了。“天晴啦!”“天——晴——啦——”我们欢呼着,从屋里跑出来。空气是那么清新,天空是那么湛蓝,阳光是那么明亮。地上的积雪差不多有一尺来厚,蓬松松的。小院的屋顶上,院墙上,草垛上,菜园里的苹果树上,满是雪。积雪闪着晶莹的光芒,一时间仿佛走进了冰雪世界。几只灰色的麻雀儿张着小嘴,在小院的上空叽叽叫着,欢快地飞来飞去。“我们抓麻雀吧!”弟弟提议道。“好哇!”我和三姐应和着。就在这时,大屋的花布门帘一掀,妈依着门,笑盈盈地叫我们回屋吃饭。吃过早饭,我们就分头行动了。我从杂物间里取来了筛子。弟弟从东边的柴房里,找来了一根一尺来长的木棍儿。三姐在靠近菜园的地方,扫出了一块一米见方的空地。好像还差什么呢?对了,我们还没在木棍上拴上绳子呢。“去年抓麻雀时,用过的那根绳子放哪里了?是不是在西厢房?”三姐问道。我赶紧跑过去推开了西厢房的门,土黄色的麻绳头俏皮地垂挂在墙边朱红色的木头箱子上。我走进去,踮起脚尖,拽下绳子,绕在左手上,走出了西厢房。我和弟弟很快把那条细绳拴在了木棍上,三姐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碗从厨房里出来了。我们抓起三姐碗里金黄色的秕谷,在那片空地上撒了起来。撒好了秕谷,我们把筛子盖在秕谷上,然后用那根拴了绳子的木棍支了起来。筛子被木棍支得高高的,与地面几乎垂直了,筛心正对着我家大屋的门。这时,一只在小院上空盘旋着的麻雀,看到了那些金黄色的秕谷,扑着灰色的翅膀飞下来,落在了我家的西墙上。一只又一只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飞来了,在我家小院的上空盘旋着,它们呼朋引伴飞落下来。我家的西墙头上和南墙头上全是麻雀。它们一顺儿头朝里,尾巴朝外,排列得那么整齐,像列队等候命令的士兵。三姐说:“走,进屋去。”我们搓着冻得发僵的手,跺着脚进了屋。妈已经洗刷了锅碗坐在炕上低头纳鞋底儿,身旁是她一年到头都离不了的针线笸箩。“上炕来,焐一焐吧。”妈说。我和弟弟上了炕。大屋的门虚掩着,留了个三寸左右的缝儿。三姐把连着木棍的绳头捏在手心里,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五分钟,十分钟……那些麻雀儿好像没看到那些金黄的秕谷似的,依旧站在墙头,兴奋地叽叽喳喳叫着。“老四,你下炕去守守吧,让你三姐也来焐一焐。”妈又说。我下炕穿鞋走到门口,从门缝中观察墙头上的麻雀。突然麻雀们像接受了命令似地停止了鸣叫。一只个头较大的麻雀扑棱棱地从墙头飞下来,落在那块空地上,转动着圆圆的脑袋迅速侦察起来。小院里静悄悄的,大概是饿极了,那只麻雀迫不及待地吃起了金黄的秕谷。我轻声说道:“下来了一只。”三姐和弟弟也从炕上下来,围在了门边。我的心揪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空地。又飞下来了一只,接着是一双,都忘乎所以地吃起了金黄的秕谷。我的心怦怦直跳,轻声数着:“一、二、三、四……”啊,空地上已经有二十只麻雀了,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尽情地吃着。那些麻雀哪里知道危险已向它们悄悄逼近,三姐使劲一拉绳子,木棍倒下去了,筛子落下去了。筛子边缘的几只麻雀,扭动着身子,挤出来飞走了。墙头上的麻雀飞起来,在小院上空乱哄哄地边飞边鸣,叫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我们从大屋出来,挥舞着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布单驱赶麻雀。麻雀们试图解救同伴,久久不肯离去。对垒了一个多小时,麻雀们终究不是我们的对手,失望地飞走了。我们赶紧围拢过来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筛子。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几只麻雀挤出来机灵地飞走了。我们捏住麻雀尖尖的嘴儿,把它们从筛子下抓出来,装到了准备好的花布袋里。今天的收获真不错,一共抓了九只麻雀。望着那个鼓鼓的小布袋,我们红扑扑的脸蛋儿,笑成了一朵朵花。童年,记忆天幕上很耀眼的星星,像个顽皮的孩子,时常淘气地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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