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平凡姥姥
刘金涛
临近端午,在家读倪萍的《姥姥语录》,瞥见桌子上放着一包粽子,打幵棕香四溢。咬一口心底忽然一阵酸疼,伴着倪萍对姥姥的思念我的眼泪不自主的下来了,粽子就这样让我想起了我的姥姥。
爱吃粽子可能是因为姥爷的缘故,小时候在姥姥家,姥姥每次赶集都会买上几个粽子给姥爷,姥爷每次都是让我先吃。时间长了爱上了这个只有大米包着红枣的东西,那时候认为姥姥买的粽子就是很好吃的,虽然姥姥不吃粽子但她也会一直一直给我买下去吧!
姥姥一生养育了八个孩子,两男六女,村里很多人羡慕姥姥说:大婶子好福气!闺女多儿子能窝!听到这些姥姥都是不说话。现在明白姥姥真是智者无言,在那个年代姥爷在外面当工人,她一个人带着这些孩子,还要照顾着自己的公婆,一个单薄的肩膀上承受了无以复加的重担。孩子小没有男劳力,叔伯之间也指望不上,为了挣工分她一人分成两人用,母亲和我说过姥姥干完了集体的活会偷偷到邻村要饭,就是为了孩子能有口饭吃。因为受过的哭和累已经不足与外人说了,便沉默无言,即便有这么多孩子她也从没准备要享他们什么福。
姥姥是一个明白人,做事讲究只付出不索取,懂点“叫魂”“祭宅神”的道道,不管大人孩子有用得着地方都是心甘情愿的帮忙,从来不拿人家的一点好处,村里这家长那家短的事也从不评论,反而倒是很多人遇事找姥姥出面协调。姥姥说:人家都怪不容易,不要拿人家东西,给了你他们就没得吃,一点小东西也是他们省吃 俭用攒下来买的。姥姥凭着朴素的邻里精神赢得了村里人共同的尊重,去世之后全村人没有不到场祭奠的。我印象深刻的是以前和姥姥有敌对情节她的那些妯娌们拖着病身子也哭着到了现场。
但是,现场我没哭!
和姥姥坐在一块吃的很后一顿饭是在零四年夏天,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二舅盖了南北通透的新房,姥姥和姥爷搬逬去,村里人看着房子赞叹声此起彼伏,家人也说 该享福了但姥姥哪是会享福的人呢,闲不住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幵辟小菜园,每天 忙着她那一堆的事,姥爷因建国前参加工作可以提前离休,离休后回了家,因为家里男丁少且户口又不在家,分到的地也就少之又少,可家里还有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姥爷索性开荒种地。离休前他国企厂里负责生产,手下管着好几百人,说一不二,脾气也犟,但是也有着那个年代人独有的特点一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姥爷没日没夜的开荒劳作,时常是中午十二点多了还没回来,姥姥站在门口槐树底下看了一遍又 一遍,气愤之余姥姥说道:早晚死在地里吧!转过身总是对身边的孩子说快去地里看看叫他回来吃饭。荣幸的是这件事我去过好多次,多年以后和姥爷谈起幵荒一事,姥爷总是说道:不幵荒家里这么多孩子吃什么?,打下粮食存起来以后有哪个饿着了,打开面缸就有饭吃。姥姥担心着姥爷挂念着孩子们,我不止一次的发现姥姥一 边手里干着活一边嘴里嘟嚷着快来了”快回来了”,我也不止一次的问:姥姥 你说什么,谁快回来了?问题的答案也是在和姥爷谈话中得到的,姥姥不识字,不会看日历,每个孩子回家的日期都不一样,她只能记住这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是初几,那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是初几,至今隔了多少天了,估计快来了,所以嘴里一直念叨着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孩子时间长了不回来不免又要担惊受怕。姥姥以一种 近乎虔诚的期盼,期待着自己孩子突然从门口出现喊上一声“娘”我回来了。
在姥姥家很后一顿饭少不了的还是粽子,是临近吃饭街上多了个卖粽子的,姥姥去买的,伴随着外面的叫卖声姥姥一个劲的让我吃,说着多吃点,多吃点,不够 了我再去买去!说着姥姥起身向外还没出门喊道:卖粽子的等等。姥姥是一对小脚 ,上了年纪且步履蹒跚的她留给我的背影足够让我霎时间泪流满面,即便此刻想起来我的喉咙也是像被浓烟呛着了一样,姥姥回来我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无法完成的诺言。“姥姥以后我有钱了,我给你卖粽子吃吧,吃多少卖多少"。姥姥笑了笑没说话,临了我也没有给姥姥买上一个粽子,到现在也没有,既然无法实现,索性就让它刻在心里让它提醒我及时行孝吧。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和姥姥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那时的我还不太了解生老病死,人也是会变老生病直至死去,总以为姥姥身体很好,生活也是她过她的,我过我的,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忙碌下去,不同的就是我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经常回姥姥家了。等到母亲告诉我:姥姥生病住院了,我还是认为姥姥是感冒了需要保养之类的小病。之后母亲说姥姥出院之后要来我家住一段时间,我也是满心期待,我当时心里笃定了姥姥没事,能出院说明病己经好了。见到姥姥那一刻,我莫名感觉到心疼,姥姥变样了,以前硬朗的身体需要两个人搀扶着,身体瘦了一圈,脸上也没有了神采,眉间紧锁,见了我嘴角动了动没有说出话。在屋里躺下后我手里握着她满是褶皱却油亮的手叫着她,也没有听见她往日爽朗的回音。我背过身去流泪,我知道姥姥这次病的很重了,几个姨在忙着照料姥姥,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很多,但是我也听出了个大概。姥姥得了癌症,但是不能让她知道,要让她心理上别有太大的压力。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听了,我躲在屋里泪水就像打幵的水龙头一股脑的顺着脸颊流到了胸膛。
姥姥在我家住了半个来月吧,期间她大概是想住大舅家的,能说话时曾和我母亲说起:你大哥说是回家把家里弄暖和了来接我,也一直不来了,母亲无言以对。现在想来姥姥肯定是感觉时日不多了,姥姥想让自己的孩子陪着自己走完很后一段路程。
二零零五年的腊月初二,夜间,大雾封路!
在我们寄希望于姥姥能加把劲坚持过完新年说不定会有转机的期待中,姥姥夜间突发昏迷被紧急送往市人民医院,家里突然静下来,静的让人窒息,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从头到脚底压迫感一阵接一阵,母亲打给父亲的电话成了我与姥姥很后的一点关联,电话里得知当夜雾太大,四十分钟的路程竟然用了两个小时,姥姥信了一辈子老天爷,老天爷也和姥姥幵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用漫天大雾给姥姥的—生降下了隆重的帷幕!
很可怕的不是死一般的寂静,是在这寂静中的电话铃声!
铃声响起,一声,两声,三声,母亲抖着手接了电话。那头父亲低沉着声音说: 咱娘走了!你拾掇拾掇和金涛等着直接回老家吧!母亲哭着挂了电话,站在角落的我除了心脏如同蹦极之后的失重感竟然再也没有了眼泪。
姥姥遗体告别,我无泪,火化,无泪,下葬之日,大雪纷飞,我亦无泪!姥姥的公事办完回到家,躺在姥姥躺过的床上,我的泪啊!顺着眼角全部倾泻在姥姥的枕头上。恍惚间,门动了一下,我知道姥姥来过了。
此去经年,姥姥离开我十二年了,一个轮回了!母亲时常说起梦见姥姥,我总会问姥姥好吗?母亲总是平静的说没变样,脸色很好。我很期待能梦见姥姥,但姥姥不曾梦中打扰过我,模模糊糊的我只能梦见草顶屋、泥炕头,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穿着崭新开襟大褂的老人。
想着写点东西纪念下姥姥,真不知道从何写起一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作者简介
刘金涛,潍坊作家协会会员,现任职于青州市公安局。
癫痫病的中医治疗北京癫痫正规医院郑州治癫痫病那家医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