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廖俊财
三哥不是我的亲哥,他是二伯的儿子,我们这一辈亲堂兄弟总共五兄弟。说是堂哥,可是兄弟感情很好。
大集体的时候,在农村我感觉没有什么富人,每家每户都是按时出工准时收工,粮食都是根据劳动力定量分配的。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岁月倒也是平静,几乎没有人离开家乡出去打工,日子平静得可怜,稍微好点的家庭能在年底考虑给娃娃做一身新衣服,大部分的人好几年都是破烂衣服转着穿,大哥给二哥,二哥穿不了了给三哥穿。生产队的牲口都是农户轮流照看轮流养。三哥老实,天生就不是上学那块料,于是小学没上完就回家放牛去了,放牛倒也是挺惬意的活,不要背书不要做算术,但是给以后大半辈子根植了辛苦煎熬的命运。我上大学的时候家里也特别穷,三哥已经在外打工了,我跟三哥借过钱,从邮局汇的。能为弟弟上学出力,三哥很高兴,其实小时候三哥一直很护着我的,有三哥在不会有人敢欺负我,好不容易买根油条吃,他肯定给我一半。后来三哥给我讲当年汇钱时候的事,很心酸,说不会写字啊,只好哭,很后还是别人帮忙根据信封抄写的。
改革开放以后,*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三哥在农村务农,虽然农村的生活水平有了改观,其实日子还是挺清苦的。慢慢地,村里的好多人出去打工的了。我们老家责任田比较少,打破大集体生产模式后,人的积极性得到了很大激发提高,侍弄好自家的那点田地里的庄稼后有大把的闲余时间。于是乎,三哥也跟人一起走进了建筑工地成为了一名建筑农民工。建筑工人的辛苦可想而知,不管是住宿条件还是生活伙食条件都让一般的城里人是无法接受的,更不要说劳动强度了,同时还每天生存在安全危险隐患遍布的工作环境中,可以说每一座靓丽城市的无限风光都是农民工的血汗凝结而成的。在烈日与严寒交错的岁月里,三哥只能凭自己的苦力去挣钱。
2003年8月,我回老家看望父母后顺道去了一趟广东,想去看看我国改革开放的很前沿。我感慨于广东发展的惊人成就,在那高楼林立生活节奏特别活跃的背景下来到了城市郊区,我找到了发小打工的地方,三哥也跟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四个家庭共同租了一套较为宽敞的房子。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住到城里去了。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几杯小酒,畅谈打工生活点滴,无形中空气里弥漫着漂泊打工生涯的无奈,思乡之情回乡之意溢于言表,同时感慨没有文化学识的人生又能如何呢?其实我就是比他们多上了几年学,生活与工作环境就是天壤之别。不过他们也许并不知道我的难,这个世界上谁不难呢?我因急着赶回新疆的火车,只能与他们依依惜别,临行时,三哥硬是塞给我一大包水果,水果很沉,我的心也很沉。
记不起具体是哪一年了,三哥回到家乡就再也没出去打工了。在农村认真摆弄着家里的田土,在搞好自己的农业的同时,他还在乡里帮人家盖房子做乡功夫。三哥技术好人勤快,凡事都替东家着想,他曾经说,不把功夫做好总感觉对不起人。我回老家的次数也比较多了,每次回去找三哥,白天几乎是找不到的。他和三嫂两口子真是天作之合,言语不多,干活没有几个人像他们那样卖力的。天不亮就在地里忙活,然后就是上工去别人家盖房,晚上回来的时候就不早了,好像一架永不疲倦的机器。夜幕降临,我来到三哥家,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上去有点疲惫,一叠花生摆在桌上,旁边是一壶自酿的米酒,疲惫中不乏悠然。三哥见到我,惊喜之余一边招呼我落座一边喊三嫂赶快炒两个下酒菜,三嫂扬着笑脸出来跟我打招呼,然后就去了厨房。到三哥家里就像到自己家一样的,不同的就是多了些无法描述的热情。我离家早也离家远,平时三哥会经常去我父母那里照看,跟我们全家人都是无比的融洽。米酒度数较低,上来的什么鸡啊鱼啊都是家里的土菜,那味道我在新疆是无法品尝到的。兄弟俩就开始喝酒,聊家常。我劝他,三哥,年纪来了,现在生活也好了,以后也得多注意身体。他说,死农民不发狠,不做,就没有饭吃。我顿然释然,这就是一条亘古不变的死理,不做,不好好做,日子怎么能过好呢?交谈中,三哥脸上洋溢着兴奋和骄傲,他说,就一个儿子,做父母的尽力给他创造条件,现在给他买了辆二十多万的车,其他就要靠他自己去奋斗努力了。我也为三哥高兴,他完全就是凭自己的执着勤劳善良撑起了一片天空。
我每次回老家都欣喜若狂,每次离开老家的时候,我却有着难以叙说的惆怅,以前是因为父母,现在就因为兄弟。
2019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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