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野菜记

挖野菜记

去年，我在乡下见到了一种奇景，天空中的乌云遮盖半日，无边无际像海浪一般奔涌而来，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果不其然，不过片刻，豆大的雨点洒在田埂上，须臾间又转成瓢泼大雨，当时我正和我老妈在田里割水芹菜，连将野菜收进袋子里的工夫都顾不上便开始奔跑，可怜我这个城里娃，深一脚浅一脚在田坎上奔袭，好几次都差点掉进别人家的菜地里。

虽是淋了一场雨，当时的收益实在是过于丰厚，叔叔家连带婶婶的娘家亲戚都能分得一大包鲜香嫩绿的水芹菜，买点酸汤泡成小酸菜，吃起来爽口清香，别有一番滋味。我像是懵懂地推开了一个世界的大门，通过自己的双手在田野里割下的野菜，比一万个大厨制作的精品佳肴还要好吃。

我想我一定是小觑了劳动人民的智慧，不然我叔叔怎么会发现有一片山林里有好多的折耳根呢。

折耳根，学名鱼腥草，能清热解毒、健胃消食，具有抗菌、抗病毒、提高机体免疫力等作用，更是我们贵州人饭桌上不可或缺的食材，我真是太太太孤陋寡闻了，从来都以为要在菜市场才能买到的东西，怎么会一大片一大片地野长呢。

这种心情已经是我们一家子驱车赶到这个折耳根秘密基地以后的事了。我开始不知道是野生的，在雀跃之中还带着一丝忐忑，总担心会碰到主人家驱赶我们，但这种忐忑很快就在丰收的喜悦中消失地无影无踪。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确认好折耳根的叶子到底长什么样，就摘下口罩，带上手套和帽子，拿起一把可爱的小锄头，有模有样地准备开挖。

可是挖折耳根真的太难了，我运用老妈“拽顺挖”的三字口诀，拽住折耳根的叶子，顺着根部的方向轻轻刨去浅层的泥，再一挥锄头，总能无误地将折耳根斩断，一着急再刨一刨，泥土很快覆盖掉断根的部分，想要再挖竟就无从下手了。

不知是因为隔离在家太久不运动还是收获太少暗暗着急，不一会儿我就出了一身薄汗，虽然我毫不气馁再接再厉，但挖到像样的还是不多，不过母上大人的诀窍只是对我不顶用，她的收获富余到还可以分给别人一些，我改了策略掐了一些折耳根的嫩叶，叶子拌起来一样很好吃。

我们此行可不止挖折耳根，田里有清明草，水芹菜，山上有蕨菜，坎边还有很多何首乌，在风中摇曳生姿，好不热闹。徐徐的春风捎来青草的芬芳，让人醉倒在浓浓的绿色之中。我们的嬉笑声似乎随着风传了好远好远，感觉每个人都面带喜色，一片欣欣向荣。去年割水芹菜的时候，我怎么样也想不到会在2020的春天里挖到这么多野菜，但心境却是不完全相同的，犹记去年在田野上奔跑，在雨里放歌的感觉实在是美。

一位老奶奶负着手经过，看到我们满满的收获一齐攀谈了起来，她满眼满心都是地里的光景，根生得好不好，芽发得怎么样，似乎除了土地就没什么更紧要的事了。这位奶奶年过八旬，但背不驼腰不弯，她好像习惯了每天来地里巡一巡，然后就能带着希望心满意足地回家。不远处田间的老农还在辛勤地劳作，对他们来说春耕才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婉拒了奶奶家去的相邀，带着满满的收获准备回家。回程的路上，我打开手机看到一位武汉的同学发的朋友圈，一朵不知名的小花静静地开放着，她说春天来了。

我望着车窗外巍巍的青山，孕育出无穷无尽的生命，是呀，我喃喃着，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