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渤海岸边,这里有广袤的湿地,芦苇是很常见的植物。几乎所有的坑塘旁边,都会有一丛一丛的芦苇,袅袅婷婷,编织着富于唐海特色的翠绿而又柔软的乡情。我从小喜欢芦苇,尤其喜欢芦花。每到芦花开放的季节,都会寻着她的踪迹,去拾捡童年的野趣,也去寻找生命的启迪。
2008年,我因一场大病暂时离开了工作岗位。从初夏到初冬,整整小半年,都安静地在家养病。远离了工作的喧嚣,远离了是非的纷扰,每天的生活,简单而透明,就像一泓清水。除了在家读读闲书,就是出来走走。而家里小区的北面、一条公路以南的一片荒地,是我每天必去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的芦苇。从初夏芦花刚刚吐絮,到中秋芦花绽放,再到初冬芦花成为白发老翁,我都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彷佛每天和芦花有一个心灵的约会,如果见不到芦花,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初夏时节,世界一片葱茏。那片芦苇就在高楼大厦的背后,摇摇曳曳,风吹过后,又挺立如初。这青绿色的植物,给我受伤的心灵几许欢乐。每次漫步走到这里,我都驻足许久,有时会掰下宽大的苇叶,折叠成一艘绿色的小船,玩童年的游戏。我留意到,在芦苇的尖顶上,已经裹了一个翠绿的圆筒,里面藏着一个顽皮的问候。那就是芦花在含苞待放。又过了几天,芦花轻轻从绿叶间钻出来,嫩嫩的一条儿,如小猫的尾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每天就这么看着芦花一天天长大,眼见小猫的尾巴,变的越来越粗,尖顶又有些下垂。芦花上的每个毛开始蓬松的散开,像是抖落着一段古老的心事。这时的芦花,好纯洁,不染一点世俗的尘埃。
孟秋时节,芦花吐穗,如浅绿的火苗,高高低低,也像在风中点起的蜡烛,彷佛在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偶尔有几只小鸟飞过,天空湛蓝,苇荡青翠,白云轻柔,杨叶如潮,本身就是一幅绝美的油画。我喜欢走进那一丛一丛的芦苇,任芦花在我的肩头闪烁跳跃,听苇叶相互撞击摩擦发出的沙沙的声音。我用手轻轻抚摸芦花,心也在悄悄地绽放,变得格外纯净,不染纤尘。仰头看,天空格外高远;放眼望,田野丰收在望。这时的芦花好美丽,用自己平凡的身姿,点缀着家乡的秋之韵,成为我眼里很灿烂的风景。
深秋之际,芦花飘飘,如漫天飞雪。这漫天飞舞的洁白花雨,似恋人倾尽一生的美丽,为我精心预设的视觉盛宴。。那缓缓漫游的悠悠花絮,是心底无法按捺的万千依恋,在风中轻舞飞扬......如雪的芦花,遥遥相对晴空中南飞的雁阵。随风飘摇的苇梢,仿佛在挥手远别,又似在无声召唤,袅袅舞姿摇曳出一袭柔情缱绻。有时,我在明月之夜漫步至此,月光如水,洒落一地的银白。芦花披着洁白的雪,在月光下更显得清雅异常。一阵轻风吹过,那凝结在芦花上的月光摇落一地,似叮咚有声。不知是谁在不远处吹起了葫芦丝,伴着月光和芦花,乐曲空灵而忧伤。这时的芦花好纯情,将一生的素洁,只为懂她的人绽放,然后就随风飞向遥远的天涯。
寒冬到来,芦花依旧在苇杆上摇荡。那些能飘散的细毛早已飞散,剩下的只是芦花上的细梗。这时,芦苇已变成金黄色,是那样纯粹的金黄,而苇杆上的芦花,也如染成黄头发的少女,具有版画般的质感。北风呼啸,寒气逼人,我裹紧大衣,依旧来和芦花约会。这时的芦花,变得苍老而质朴,让人感悟到一种淡定和从容。北风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芦苇,而芦花只是倔强地摇头,从不屈服。因为在明年,这里还会蓬勃地生长起更多的芦苇,只要苇絮洒落的土地,都可能会有芦花在孕育新的生命。这时的芦花好坚强,即使在寂寞的寒冬,也要摇动一个绿色的梦。我的心,涌上一种近乎悲壮的感觉。单纯的有着顽强生命力的芦花,是我的生命的某种折射。
整整半年的时光,我每天和芦花约会,看芦花从抽芽到开放,从青涩到成熟,从蓬勃到衰老,从飘雪到孤零,宛如一起走过一段特殊的心之旅。于是,芦花成为我心灵中的一种淡淡的思绪,变为一种深深的情结。我和芦花已经成为莫逆之交。后来,我在全县任何一个地方,只要见到芦花,就如见到自己的挚友和亲人。
每到心情不佳的时候,我就闭上眼睛,默想那片芦花,想那湛蓝的天幕下洁白的丝絮般的芦花,想那夕阳中剪影般凝重的芦花,想那风中飘零的芦花,想那月下清寒的芦花,想那秋雁掠过的寂寞的芦花,想那冬雪中依旧顽强的芦花……芦花,那纤细的杆,毛羽般的轻,却支撑起一个丰富的生命。看来,人生能否丰富和坚强,完全在自己的选择。只要学到了芦花的朴实、纯洁、坚强和等待,再艰难的时候都不会放弃,再失落的时候都不会悲伤,生活中的每一天,都有无边的风景。
作者简介:孙梦成,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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