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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的小院

来源: 文学常识城 时间:2021-10-30

二姐的小院

二姐是先生的亲姐姐,比我年长三岁,她待我就像亲姐姐一样。二姐一生辛劳,虽然家住在农村,却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无论冬夏,二姐家的小院都是我流连很久的地方。我喜欢小院里的花草树木,更喜欢小院带给我的安宁和温馨。

二姐家的小院坐落在村子东头的一个胡同里,大门正对着胡同口的马路,因此小院便显得幽深了许多。一推开小院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株又高又粗的绒花树。绒花树这个名字是根据她的花朵形态来命名的,作为一种具有很高观赏和医疗价值的树种,绒花树还有很多个名字,而我更喜欢的是她富含吉祥寓意的名字——合欢树。

每年春节过后天气逐渐转暖,合欢树长出了浓密的叶子,微风一吹来哗哗作响,像男人们爽朗的笑。只是这样畅快地笑,唯有在白天才能听到。因为到了夜晚,合欢树便会卷起树叶,像个害羞的少女,藏起了满腹心事。而到了六七月间,恍如下了一场杏花雨,只一夜之间,合欢树上打开了无数粉红色的小扇子,毛绒绒的,忽闪忽闪地对你笑着。一阵风来,红衫绿绸,翩翩起舞,潮起潮涌,妙曼生姿。即便是*大剧院很盛大的演出,也不及她们来得壮观。只是这份壮观并不能持久,合欢花只开一天,第二天再见到的便是昨日黄花了。

合欢在我国被誉为吉祥之花,自古以来人们就有在府邸花园水池旁栽种合欢树的习俗,寓意家人团结,夫妻和睦,邻里有爱。关于合欢树,除了有很多美丽动人的传说之外,很多文人墨客也为她写下了不少动人的诗篇。

清人李渔说,“萱草解忧,合欢蠲忿,皆益人情性之物,无地不宜种之。……凡见此花者,无不解愠成欢,破涕为笑,是萱草可以不树,而合欢则不可不栽。”

孙绰在《念奴娇·合欢花》中写道,“……看庭西两树,参差花影。妙手仙姝织锦秀,细品恍惚如梦。脉脉抽丹,纤纤铺翠……很爱朵朵团团,叶间枝上,曳曳因风动……”。而温庭钧在《菩萨蛮》中则说是“雨晴夜合玲珑日,万枝香袅红丝拂。”

我这次来的正好,恰是“雨晴夜合玲珑日,万枝香袅红丝拂”的时候。

合欢树的北面是厨房,是二姐为一家大小打理一日三餐的地方。而大门的西侧靠近院墙的地方原是牛圈,那里曾经圈养过两头幼年的黄牛。只是后来在二姐生病之后,才卖了已经成年的黄牛,换成了几只肥硕的大鹅。每当大门一响,有人走过的时候,鹅们便会挥动翅膀,伸长了脖子,嘎嘎地叫上几声,似在欢迎一般。自从有了这群鹅以后,营养价值颇高的鹅蛋也时不时成为了我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紧挨着牛圈的便是我们所有人的很爱——柿子树。柿子是有着悠久栽培历史的果树,但作为养生水果的新宠,是很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因此无论是我家还是小妹家都有柿子树。不过因为品种不同,而口感不同。我和小妹家的柿子是涩柿,要完全成熟才能脱涩,方可以吃。而二姐家的柿子则是非常少见的罗田甜柿,只要秋风一起,柿子挂了一点点黄色就自然脱涩了。待到柿子变色后,站在树下甚至不需抬头,一伸手就可以轻轻巧巧地摘下一个来。对着水龙头洗去柿子上面的浮尘,咔嚓咬上一口,又脆又甜。这样的柿子树,二姐家有三棵。每当秋风渐远,冬风渐冷,柿子树叶落尽的时候,枝头上只剩下一嘟噜一串的黄柿子,那当真漂亮极了。每次我们去二姐家,或者二姐来我家的时候,总不忘给我们捎回来满满的一大兜。那脆甜的柿子哟,温暖滋润了我们几辈人。

柿子除了利口,还可入药,《本草纲目》记载,“柿乃脾、肺、血分之果也。其味甘而气平,性涩而能收,故有健脾涩肠,治嗽止血之功。”所以,柿子是慢性支气管炎、高血压、动脉硬化、痔疮患者的天然保健食品。

人都是有贪心的。其实,柿子树只是我们的很爱之一。二姐的小院里可不仅仅只有柿子树,那枝干虬结树皮皴裂的是枣树;那枝繁叶茂,像一柄巨大绿伞的是核桃树;树下是葱茏的草莓,树干上盘着的则是鲜嫩的丝瓜。

紧挨着这些果树的便是二姐颇为自傲的小菜园了。二姐种的蔬菜,不施化肥,不打农药,纯粹的无污染、无公害、绿色食品。一年四季,二姐的小菜园总不轮空,任你何时去看都是满眼的青翠。各种青菜除了满足自己家的餐桌,二姐还会隔三差五给我们送来几袋子。春寒料峭,别人家的餐桌上还充斥着陈年的萝卜白菜的时候,我们家已经吃上了清新爽口的蒜蓉油麦菜、营养丰富的香菇青菜;草长莺飞的日子,顶花带刺的黄瓜、又甜又沙的西红柿也如约而至;秋风飒爽,圆滚滚的冬瓜,香甜软糯的南瓜又纷至沓来;白雪皑皑的时候,一份韭菜鸡蛋馅的饺子,一碗飘着芫荽清香的榨菜肉丝汤,当真暖心暖肺。特别是近些年,孩子们都逐渐长大了,纷纷去了外地读书或工作,二姐又在原来的菜园里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种了甘蔗。中秋时节,几家人团聚在一起,那甜蜜多汁的甘蔗可是真真甜到了孩子们的心里。

菜园的外围,紧挨着过道的是二姐的小花园。二姐的小花园并没有特别名贵的花草,但每次都会让你想到春色葳蕤,姹紫嫣红等等诸多美好的字眼。芦荟、玻璃翠、燕子掌一年四季常绿;月季、太阳花、长春花都是低调但却恣意盛开的。这里的冬天并不是特别冷,这些花只要稍加护理,便能安全过冬。明年暖风一吹,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这些花花草草便重新昂扬起斗志,舒枝展叶,活色生香起来。给二姐的小院增添了无限的风光。

二姐的小院是美丽的花园,二姐的小院是鲜嫩的菜园,二姐的小院还是甜蜜的果园。二姐的小院不大,但却实实在在是个宝藏,似乎只要叫声“芝麻开门”,小院便会生出无数的宝贝。可是如今的二姐却是重病缠身,卧床多日。不知道二姐何时才能好起来,不知道何时才能重新看见二姐在小院里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知道二姐还能陪我们一起走过多少个春夏秋冬,日日夜夜……

后记:公元2020年12月6日(阴历十月二十二)二姐不幸去世。谨以此文纪之。愿二姐一路走好,天堂再无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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