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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腊八粥远去的母爱

来源: 文学常识城 时间:2021-07-13

腊月初八吃腊八粥是老家鄂东的民风民俗,而于孩提时代的我更是一份期盼,一份享受,一份温馨。“咋腊月初八还没到?咋不能天天吃腊八粥?”我很有点急不可待的意思。

腊月初八总算盼到了!初七晚上,我几乎一夜没睡,母亲的确是一夜没睡。而且,几天前,半月前她就悄悄忙开了。吃腊八粥,不仅要选个好日子,而且,用料也极讲究,要选上好的粘米、糯米,要佐以红薯、山药、萝卜、芋头、藕、莲子、红枣、花生、红豆、绿豆……至少有八种以上的辅料,才配称腊八粥。为配齐这些主辅料,母亲总要提前好多天做准备。

主辅料配齐了,母亲还得过过细细地洗过过细地切过过细地煮。家乡是砂土地,挺肥沃挺适合庄稼生长。但缺点也明显,喜欢“拔起萝卜带出泥”,而腊八粥里是不能有一粒沙子的!母亲每每是淘了洗,洗了淘,反反复复好几次。而红薯、萝卜等的切片也有讲究,不能切得太粗也不能切得太细,很好切成小棱椎体,母亲说是“为好煮好进油盐,不致煮得太熟或太生,有个好进口”。火候更讲究,火不能太弱,也不能太旺,更不能弱一阵旺一阵,要匀火熬制。小时候,家乡还不兴烧煤烧木炭,只烧稻草和茅草,用它烧茶做饭尚可,熬制腊八粥却不行,因“熄一把着一把煮出的腊八粥不好吃”,所以母亲就劈柴煮腊八粥。

我蜷缩在被窝里,窥着母亲将洗净切好的辅料和主料放进锅,加足了水、油盐,然后将劈柴塞进灶里,便见母亲脸上映出红亮的光。母亲这时也许太累太乏了,就坐在灶下慢慢地添柴,慢慢地熬煮——仿佛她不是在煮粥,而是在制作一件极尖端极精致极神圣的艺术品,而我在差不多嗅到腊八粥的香气,享用了腊八粥的美味时又酣然入梦了……

我们在睡梦中被母亲拍着被窝轻轻唤醒:“娃们,腊八粥好了!”我们会应声而起,比平时母亲唤“娃们,该起来放牛了”、“娃们,该上学了”的动作迅速得多,弟弟妹妹则披着棉衣坐在床上,母亲就将香喷喷热腾腾的腊八粥捧到我们手上。

憾天不佑亲善,母亲在39岁的英年就被病魔夺去了宝贵的生命,从此我无福消受母亲亲手熬制的腊八粥,无缘安享伟大慈祥的母爱了!

世人都有恋旧的情结,与人都有追思深情往事的嗜好,那也该是一种寄托与享受?我曾在家乡的集市上吃了两回腊八粥,后来还在家里亲自熬制了两回腊八粥,而且在用料、制作、火候方面也极力“仿真”,可不知为什么总是吃不出母亲熬制的腊八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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