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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

来源: 文学常识城 时间:2021-07-03

我喜欢的花开在田野上,细长的花瓣像眯长的眼睛,她看多了蓝天和云,眸子里都是浅浅的蓝和淡淡的白,柔软温和,朴素洁净。记不起花期是哪月,但每逢开放,必定盛极。一定要经过一番慎重的打理,才出尘于世。每丝蕊都要吐得精神,每片花瓣都要熨得得体。农人的目光很少落在脚边这一捧清丽的身上,造蜜的蜂和蝶儿也鲜有为她停留。夜晚的露水则重重的压在她的花蕊上,她却总是含笑着哄她酣睡。这一抹柔情,常常会打动早起的乡间姑娘,细手一采,插到闺房的瓶子里。薄薄的晨光洒进来,它便更加生动了。

我在童年是满山岗扑腾的野丫头,外公去打理田间我要跟着,外婆去菜园栽培我也要跟着,小伙伴的山上作战游戏我也要参加。往往累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就在密密织起的草地上躺着,红着脸蛋看天空上的云朵缓缓的走动。看得久了,再一偏头,就看到她站在花托上,跟自己一样,静静的看着蓝天,又坚定又柔情。后来的自己就这样喜欢上了。

以为她会无处不在,然而她不愿意走出山村。她可以挨挨挤挤的在泥巴小路上溅得面目全非,可以在田埂上找个很难看的地方傻傻的开得美好,也可以在千藤万树的遮掩下无人问津,她也甘候在乡野的某一处,雨露水泽,开到谢幕。

我是后来偶然知道它的名字的,知道它是一味药,知道她的品性跟她的价值一脉相承。然而城市的万花招展,也再难见到她的容颜。她还生活在乡村,持久的等待和盛开。

一定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属于她,但问过年长者,却只说这花普通,年年开着。记忆里的乡间,她择处而居,一丛或几株,却像修剪好的捧花一样,再挨得紧一些,便美得可放在新娘的手中。没有光彩夺目,却是难得的一抹小清新,素雅正洁,配上人间的好爱情,相得益彰,充满祝福。

这世间爱花之人,或也对她充满好感。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镜头下,偶会惊喜的发现,她大方的站立着,含着笑,又熟悉又亲切。仿佛她把自己的香气换了,换了亘古不变的笑意,而为此,她年年都要久久的对着天空祈福还愿,坚定如诺言。

若干年后的我已不是个相见甚欢却不知所以的小孩,在各种人情世故中受得教训也得到点拨,不知如何行进时,也像她一样,对着大大的天空静默到无言。也后来一切都过去了,如今的内心更愿意去遇到质朴和平和,学会把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看得淡然。

在万万千千的花里,她名字温婉却少有人知晓,在万万千千的人里,我平凡无奇,但也没必要懊恼。认真的活着,那便是我永远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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