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的门前是一个停车场,小马车的停车场。
在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城市还没有醒来,小马车们便陆陆续续地来到这里,齐整地拍了长队,等待这生意的到来。也就是这个时候,这里便形成了远古的壮景——兵马俑。
妻子是这条街起得很早的人,用两个小时烤上一炉鸡之后边和“兵马俑”们一样等待着生意的到来。我有睡早觉的毛病,总是比妻子晚起来的,我站在烤炉旁时妻早已开始往橱窗上吊鸡了。这时,一些“兵马俑”总会隔窗而望,并说:“这小媳妇又给鸡上吊了。”于是,我就在屋里小声嘟哝一句:“该死的兵马俑,‘殉葬品’。”妻子则会没好气地斜我一眼,我同时也会没好气地斜窗外的兵马俑一眼,便不再作声。
从那以后我便努力早起,有时不努力也能早起了,因为店外“兵马俑”们那古香古色的讨价声是放开喉咙讲的:“五块钱太低,搬家图个吉利给八块。”
我一向不愿和“兵马俑”们搭讪,“兵马俑”们也很少和我聊天,妻子则是一个性格外向而又热心肠的人,“兵马俑”渴了或是吸烟找不到火了总是要到店里来,接上一大碗水“咕咚咚”几大口下去,像吞掉一口井似的;点上一支老旱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像点燃了一座烽火台似的。妻子则满张罗着让座找火,时间长了也便熟了,我也能搭上几句话:“和机动车相比生意如何?”我问。“咱们这马车专走那有辙有坎的路,虽说这路年年修,越修越多,可还是有修不到的地方,虽说和机动车比不了,可还是有生意可做的,比如他们家的那个下道吧,除了拖拉机能走,别的神车难过,可我们能过……”说到这“兵马俑”那古香古色的语气里总是显出几分自豪来。
然而,有一天他们的自豪感没了。
我中午下班,一进屋便看见几个“兵马俑”在店里正围在一起喝酒,年纪大一些的看见我急着用古香古色的声调对我说“我老老师,别见怪,我们要搬走了,哥几个寻思着干脆合伙买一只烤鸡,也尝尝这新鲜东西,你媳妇非要我们在屋里吃,这不……”“往哪搬?”“往‘老区’搬,在这太影响市容了。”“嗨,我还以为搬进博物馆呢。”我半开玩笑地说。
第二天,他们果真搬走了。但每天还是又车到这里来,直到城管部门来人清走。他们说是老窝,生意好做。
到后来,“兵马俑”渐渐地少了,那古香古色的讨价声也听不见了,我却养成了一个早起的习惯。
环城公路在机声的轰鸣里向远方伸展,路灯杆一根根排列成行,挑起了一环七彩霓虹。灯下,草坪日渐鲜明地绿了。如今,每当我站在窗前向外望去,总有一种历史的沉积感在心头,想着“兵马俑”的生意如何,有谁想吸烟找不到火等。直到一辆汽车从窗前鸣叫着驶过,我才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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