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严金山,男 笔名 缘晨。籍贯,浙江桐乡。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爱好文学,曾发表《太阳还未醒来时》《孙女*一张奖状的背后》《无名英雄》《*一交公粮》《你清贫却很富有》《修草房》等多篇。
从上海坐高铁回来,透过车窗看到田野里一台台联合收割机在忙着割稻的情景,为新时代农民的幸福感而骄傲的同时,让我勾起了对50年前一次打稻的回忆。内心深处也涌上了一股幸福的甜蜜。
那天,原本是生产队安排父亲在田畈里挑稻子给“脚踏打稻机”的妇女进行脱粒。“脚踏打稻机”是靠人力踩一根横木,横木利用惯性上下移动带动齿轮,根据动能转换原理使机器运转,达到省力的一种农业机械。但是因为我家里的五头肉猪和一头母猪都没饲料了。
父亲临时决定一早就摇船去新市酒厂装糟水来拌入柴糠喂猪。那时的肉猪很是长寿,往往要过两周岁才肯出肉,所以只能用这些廉价没有营养的东西来敷衍猪们。父亲临出门前对我说:“你都十五岁了,又恰逢农忙假,今天挑稻子的事就交给你了。”
出工时,我拿着扁担和钩子绳子到了指定的田头。负责打稻的人已经将“脚踏打稻机”和竹篾垫子等农具扛到了田畈里,正在用竹篾垫子等设备给“打稻机”搭个围子,避免打稻脱粒时谷子暴出去。
我则开始将原先散放在田畈里的稻子挑到打稻的机旁。我的扁担两头分别系一根绳子,绳子的一端各有两个钩子。这样,每走一趟就可以挑四梱稻子。因为天晴,稻子不算重,因此我干得还算轻松。
眼看着已经囤积了好些,我就站着休息会儿。看着她们打稻也蛮有趣的,刚巧有个人到田塍上给孩子喂奶去了,打稻的位置空了出来,于是我也拿起了一把稻子去试试看。谁知,我左脚刚刚和别人踩“打稻机”的频率协调,“稻把”才放下去,滚筒就发疯似的将我的稻子猛地撕扯了进去,并且卡住了滚筒。我的上半身急速向前扑去。我的膝盖骨条件反射,迅速扺住了“打稻机”的挡板,头才不至于当谷粒脱了。不过,我的草帽已经先走一步,进去了,且被扎出几个窟窿。我吓得七魂出窍,手举在半空中半晌不吭声。
右边的大婶说:“小伙子,你这样毛头毛脑的,要是出了问题叫我们怎么交待?”我只好朝她眨巴着眼睛看看,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路过的风没有说话,原本正在撒欢的太阳也收起了笑容。
大婶把滚筒上的稻草清理干净后,拿把稻子给我示范:“打稻要像大姑娘梳头,要从发稍梳起。”旁边的张嫂说:“他又不是大姑娘。”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稻穗先靠着滚筒,等头上的谷子脱落了,再将稻把逐渐放下去。”大婶继续说。
我虽然不是大姑娘,但我理解这意思,朝她点了点头。“你照着我说的再试试”。大婶毫无保留地传授了技巧。我想迟早要学会这活儿的,所以硬着头皮冒死再来一把。嘿!果然,“稻把”很听话,“打稻机”的滚筒也斯文地只将谷粒“巴拉巴拉”地捋下。
“脚踏打稻机”也有它的缺点,左边的人只能踩左脚,右边的人只能踩右脚。这样,容易疲劳,加上移动位置也很麻烦,每次搬家都得拆围子,搭围子,所以尽量少移动。但是,我挑稻子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眼看快接不上了。张嫂问:“你想和我换换吗?我的小腿肚都快僵了。”我想,她是在照顾我。况且,迟早有一天要学会这种活的,于是点头答应了。
咱俩换了个位子,拿现在的官方语言叫做“轮岗”。
专门挑脱粒后的谷子到晒场上的阿毛大伯,见我很自然地打稻的样子说:“到底是中学生了,农活一学就会,几分钟功夫就变成了老田庄。”老田庄就是老农民,意思是夸奖我掌握打稻技术进步快。我没有感谢他的话,只是朝他笑笑表示心意。
“沙啦啦――”打稻机滚筒上的A字形铁丝和谷粒的摩擦声,很有节奏,听惯了甚至觉得有点悦耳,好像是千百年来凝聚而成的丰收曲。
下午,我和几个婶子、嫂子,有时跟阿毛伯也“轮岗”。劳动让我很累,但觉得很开心,是因为和大家相处得很和睦?是因为几种农活都学会,成了多面手?是因为替代了父亲,让他腾出手来载糟水?也许都有。
特别是跟阿毛大伯“轮岗”时,算是*一次经历了“枪林弹雨”的洗礼。拿阿毛大伯的话来说叫做:要有“一不怕苦,二不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每当人钻进谷围子时,谷子像枪机扫射似的过来。
人必须将头上的草帽正对着“打稻机”,不然脸上就会吃到无数的“子弹”。拉“柴货头”(还带有谷粒的稻草)时,用力必须和滚筒平行,否则,手又会有被拉进去的危险。装谷子时尽量屏住呼吸,不然谷粒和稻草中扬起的灰尘随时都有可能跑到鼻腔里去。
打稻是主要活儿,挑稻,挑谷子都属于辅助劳力,傍晚记工时工分簿上均写“打稻”。因此,我取了这样一个连电脑也不大认同的题目。
坐着的高铁平稳而风驰电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已被甩到了遗忘的角落。操作联合收割机的人不大可能读懂我们那时候打稻的生活。欣慰的是他们知道:昨天成就了今天,今天必须拧亮明天。
北京治癫痫哪家医院好北京癫痫专业医院排名西安看癫痫病医院